“你来得正是时候啊。”2019年全国教书育人楷模、西藏双湖县协德乡完全小学校长拉姆一边带记者往学校走，一边说。
刚下过一场大雨，走在路上，鞋底偶尔会带起一两块泥巴。
“只有这个季节是不刮风的，又值雨季，草原上也冒出了一些绿，平时的山都是光秃秃的，风大得能把人刮跑。”拉姆指着远处说。
750公里的距离，跨越1200千米的海拔，克服25%的含氧量差，拉姆从拉萨来到协德乡，在草原腹地教育一线，坚守了13年。
“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”
13年的坚守，是从2006年踏上协德乡土地那一刻开始的。
2006年大学毕业后，拉姆主动申请到位于羌塘草原腹地的双湖县任教，这个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姑娘对无边无际的大草原，心怀向往。
“在去双湖县的‘东风’牌大卡车上，一共7个人，只有我一个女老师，其他老师夸我勇敢。当时还心存疑惑，为什么这么说呢？路是卡车司机凭经验开出来的，坐在车上‘自由运动’。车外是远去的绿色，脚下的土变得更黄了。晕车、头痛，难受极了。”拉姆抿了一口水，回忆道，“7天，当年我们花了7天才从拉萨市到双湖县。”
到了学校更大的考验在等着她：高海拔的缺氧反应、四季的大风大雪、校务的繁重琐碎，和另一位女老师住在一间12平方米的房子，除了两张上下铺，只有一个取暖的炉子，校园内的那口吃水井一年有8个月是结着冰的，用水需要凿冰来取。
入夜，看到头顶闪烁的星星，拉姆当时也产生了困惑，“我就是为了晚上看星星来这儿的吗？”
“但经过短暂的迷茫后，我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，因为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做。”拉姆说，“2013年，组织考虑将我调到县里工作，我拒绝了。因为我所带的班级小学还未毕业，我不忍心放弃他们，半途而废。”拉姆望着远处那片浓云中透出的一丝光，眼神坚毅。
“成了身兼数职的‘全能’班主任”
在凌晨一点钟的办公室，喝一杯咖啡已经成了拉姆多年来的习惯。喝完这杯咖啡，又得继续备课、批改作业了。
“加班的时候，唯一的念头是希望能快一点完成任务，因为明天还要接着上课。”拉姆活动了一下脖子，继续说，“刚来的时候任务重，最多的时候一学期每周排了31节课。这几年关节、颈椎都不太好。”
为什么这么拼呢？
还得从2006年刚到双湖县报到的时候说起。当年，县里组织了统考，教育局让新入职的几名年轻教师批改卷子。卷子越改，拉姆心理落差越大，怎么能错得这么多？这与她实习的学校情况差距较大。拉姆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千斤重。
学校的第一节课，让拉姆至今印象深刻。课堂秩序紊乱，学生喧哗吵闹，学生课堂上反应微弱……这些都让拉姆开始思考，往后的教育该从哪儿着手？
一年过去了，拉姆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：基础差。2007年7月，拉姆主动向校长提出要担任班主任。她从一年级开始抓牢学生基础，时时关注学生动态，和学生培养感情，端正他们的学习态度，直到学生六年级毕业。
为了打牢学生的基础，她想了很多办法。让班里的学生结成“一带一”帮扶对象，基础较好的学生帮助基础弱的学生。她身兼班里的语文、数学、英语老师，全程带领学生学习，一字一句耐心解读。学生一遍听不懂，就重新教一遍。“我成了身兼数职的‘全能’班主任。”拉姆笑着说。
备课，出卷子，批改作业，拉姆干得“轰轰烈烈”。她曾经花了一个晚上动手抄写了29份测验卷子，第二天上课如常。秉持着这样的信念，学生的数学成绩和别的班级拉开了30分的差距。
“你们要通过努力学习去实现梦想”
协德乡的夜是亮的，温柔的月光，还有那抹时常穿梭在乡间小路的身影。
站在学校的大门口，可以望见不远处山坡上那几条小路。下过雨的路面有些不平坦，白天走都有些艰难，但这却是拉姆走了10多年的路。
乡里没有路灯，拉姆打着手电筒行走在小路上，去给走读的学生补课。为了不让学生落下知识点，拉姆长期上门给基础差的学生补课。路走得熟了，哪里转弯，哪里有坑洼，拉姆都记在心里。乡里野狗多，且常追人，拉姆常常因为被狗追着跑而摔倒，衣服、手掌、额头常开口子。
平措是拉姆的学生，初到学校时，性格孤僻，胆子也小。拉姆通过家访了解到他是单亲家庭，因此格外关照他。不仅和他同吃同住，帮他补习，还鼓励他担任班干部。渐渐地，平措的性格、成绩等各方面都逐渐好转并如愿上了高中，继续学习。
“孩子们，你们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，去向条件更好的地方，把父母也带到条件更好的地方去。这些，需要通过努力学习去实现。”这是拉姆对学生们最常讲的一句话。
1600名，这是拉姆13年来教过的学生人数，他们中绝大多数都升入高中继续学习。今年，拉姆带的第一届学生参加了高考，并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，大部分都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学校。在记者采访的前一天，拉姆的学生专门回到自己的母校给他们的拉姆老师献上哈达，以感谢拉姆老师多年的辛勤教诲。
拉姆，这两个字在藏语中的意思是“仙女”。今后，拉姆还将继续在“生命的禁区”——羌塘草原奉献自己的青春。（本报记者周小兰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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