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在漠河市上高三的学生关鑫还记得,以前学校没教具,学到认识立体图形时,“王老师”想过一个又好笑又实用的办法。“王老师让我们回家翻菜窖找最大的土豆,带到学校——手起刀落,长方体、正方体要啥有啥”。
“我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”,学生长大后发现网上有这么一句流行语,和他们的经历还很相似,于是善意地来调侃“王老师”。尽管学生只是开玩笑,尽管学生考到市里、地区里好学校的大有人在,回来都说“您教的知识让我们不比城里孩子差”,但王忠雷始终有个心结——放弃了体育转教数学,自己到底教得怎么样?
“于老师”最懂“王老师”,每当“王老师”自我怀疑的时候,总会适时地鼓励:“你教数学比我有天分。我给学生讲不明白,你讲的学生听得懂,也喜欢听。”
“王老师”特佩服“于老师”,不论大事小事,要是不跟“于老师”念叨念叨,总觉得不踏实。
“于老师”嫌“王老师”爱嘟囔,不爱跟他待在一间教室备课。可每当一聊到学生,聊到怎么帮助学生改掉小毛病、克服小困难,两人又会不自觉地凑在一起说个没完。
那道光如此美妙
人们都说,中国能看到极光的地方只有漠河。
从小在北红村长大的孩子们大都见过极光,并不觉得有多值得夸耀。对于他们来说,王老师这道被命运误打误撞投下的光线,以及他和于老师集合而成的光束,才真正点亮并温暖了他们的人生。
这些年,由于王忠雷和于晶的坚守,北红小学得以作为漠河市唯一的乡村教学点保留下来。用本地家长的话说,“孩子们不用在路都走不稳时、拖着鼻涕就到县城去住校”。学校的条件在中心校、村里以及各方热心人士的关心下也越来越好。中心校花两万元为学校打了一口方便的水井,吃水再也不用上老乡家去挑了。取暖的锅炉也换了新的,到了冬天又安全又暖和。上课,有了电子白板;备课,有了笔记本电脑。互联网的普及,使得信息流通也变得越来越容易。
近两年,在地方发展旅游业的大背景下,村民们通过开客栈,手头渐渐宽裕了。于晶注意到,一些富起来的村民,对孩子的学习反而越来越不重视。每次开家长会,她都会事先查很多资料,推心置腹地和家长谈。谈人这一辈子,赚再多钱,没把孩子教育好,始终是最大的遗憾;谈怎样关心孩子,怎样和孩子交流、沟通。在于晶看来,老师有责任也有义务比家长多看、多想一点。
前段时间,关于校园欺凌的新闻比较多。小地方出去的孩子容易变得内向、自卑,王忠雷和于晶自己就是农村孩子,对此感同身受,总怕毕业的学生在外面受欺负。于晶还曾因担心学生的安全,多次从睡梦中惊醒。于晶特意买了几本心理学的书约着王忠雷一起看,想找找有没有办法帮到学生。
今年,王忠雷到北红村整整10年了。10年里,坚守最北小学让他获得了许多分量极重的荣誉——2014年全国优秀教师、2016年全国五四青年奖章……大大小小的宣讲会参加了不少,可王忠雷还是那个在人群里总是沉默的人。
一次,从北京领奖回来,见了世面的王忠雷对于晶由衷地说:“人家获奖是因为真本事,我就是沾了地方的光,换谁来都一样。”
“感谢这两个年轻人。”漠河市教育局局长岳远革是北红村人,从小上的就是北红小学,对极北之地的生活有着深切体会。“不是非得一辈子都在乡村从教才称得上奉献。他们在这里播撒过青春,就值得我们尊敬与铭记。”(本报“万里边疆教育行”特别报道组“万里边疆教育行”黑龙江报道组成员:张滢王友文禹跃昆曹曦单艺伟杜京虹)